星月惨淡,风影婆娑。
软靠在温柔乡中的云思渊精神抖擞,没有半点困倦之意,他轻轻凝视身旁师父的容颜。
那道漂浮在空气中的暖黄微光还未散去,挥洒在女人的皮肤上,衬出一派柔和,银发散开,有几根蹭在少年的脸上,弄得他非常不适应,缓缓将它给吹走。
自己试探性想要挣脱,奈何对方越搂越紧,令他双手受到无形之力禁锢,不能动弹半分。
仅仅能轻轻腾挪一下肩膀和脖子,搞得他非常不舒服。
也让在心中暗暗惊奇,自己的师父竟然能够在睡梦中保持功法运转,那岂不是天下任何高手想要偷袭她都没有法门了吗?
哪怕身为对方的亲传弟子,也很少见到面前这个女人全力出手,最恐怖的是数年来她的武学一直增长,不断突破,到了现在就连云思渊也也无法推测出来柳凝烟究竟是何等境界了。
仍清晰记得师徒二人第一次相见的时候,眨眼间就过了数年,往事如昨日历历在目。
时光度过的如此之快,一想到自己长大成人以后要娶妻生子,不能长久陪伴在师父身旁……少年又黯然伤心,希望一切都能慢一点。
流光一瞬,华表千年。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平日里他对师父百般头疼,亦是把她当做最亲近之人,离开她绝对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并且云思渊感觉自己与柳凝烟有点超乎了师徒之间的感觉,就算少年自己心中不肯接受,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二人已经开始向着男女之间的趋势发展。
可是那又如何呢?
自己小她四岁,加上武功之间差距犹如天堑,最主要还背上一个师徒间的名号。
从小少年就在被父母教导礼仪,要懂得尊师重道,不逾矩。
又怎敢对师父产生男女之情?
但有时候和她亲昵是又大脑空白,就像是上午切磋时近距离见到对方的脚时,自己那一瞬间什么都不能思索了。
各种矛盾心理在他心中浮现,不断横冲直闯,还有两年他就弱冠成人了,此时此刻正是冲动年纪,习武之人都要静心,却更要发泄……按照道理来讲,像他这半年岁的男人成家立业的比比皆是,就算是行走江湖孑然一身,也难免去找异性谈情说爱。
身旁唯一的女人还总是刺激他,搞得他这段时间每一日都像是烈火焚身。
他的眼神从对方脸蛋上移开,忍不住扭头向下去看师父的脚,只是这种体位根本让他瞧不到。
忽然柳凝烟雪白的手臂微微松力,让少年有机会从对方怀抱中腾挪一点,便直接让目光落在了上面,光纤很淡,却没有掩盖玉足上那欺霜赛雪的白皙。
鲜艳如花瓣的脚趾甲贝极其瞩目,很想让人去抚摸。
盯了几个呼吸后,少年又闭上双眼,停下这种偷看行为,身体从床上坐起,转过身来到床边去冥想。
原本昏睡的柳凝烟悄咪咪睁开了狭长的桃花美眸,向着少年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轩轩甚得。
…………
翌日,艳阳高照。
云思渊感觉手心传来一阵酥痒,让他非常不开心的收回了手,也从睡梦中被唤醒过来。
只见换上了红袍和鞋袜的柳凝烟站在床边,手中攥着一缕自己的白发,让它来回扭动,很显然就是它刚才划过了小家伙的手心。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年再度躺在了床上,身上衣服还被扒了下来,整个人缩在了被子里面。
期初云思渊还没有反应过来,旋即感觉到了肌肤空荡荡的,霎那间小家伙脸色绯红,清冷的眼神死死盯着柳凝烟,看起来异常愤怒。
“还是为师好吧,看你这个孽徒凌晨还在床边冥想,就把你抱到被褥里瞬间脱下了那些碍事衣服。”柳凝烟说话时脸不红心不跳,非常自然,似乎昨夜的事情她完全没放在心上,搞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云思渊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冷声喊道:“给我出去!”
他狠狠将柳凝烟逐出了这个房间。
“好啦,好啦,出去就出去~岁数不小,倒是和一个小男生那样害羞。”柳凝烟慢慢走出了门口,顺带关上了门。
见对方离开,云思渊从被窝里出来,缓缓套上衣服和袜子。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门外那一阵阵熟悉的讪笑声音,嘴里还挂着很多调笑。
弄得云思渊脸色阴沉,最后对着门外喊道:“柳凝烟,回你的房间去!”
门外的柳凝烟被吓得一个趔趄。
随后对着门内道:“孽徒,你还敢直呼师父的名字了?”撂下这一句话后,女人也没有在门口多做逗留,怏怏而去。
修整好自己后,云思渊走出房门,漫无目的散步。
他每天过的日子很平淡,大半时间都被修行占据,然后就是下山去隔壁最繁华的“青月城”置办日常用品,想尽办法过去搞钱。
前些年还战乱不止,百姓民不聊生,到了现在战争慢慢平复,众人也才在那种压抑环境下喘了几口气。
中州是没有被战争波及到的地区,繁华之至,夜夜笙歌,师徒二人在这里过的也比较安详,只是以前行走江湖时宰杀恶霸时来钱很快,现在却有些揭不开锅。
少年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都气不过来,自己那个臭师父年轻时候也是独自一人行走江湖,对于各种应酬能力都能面面俱到,然而自己跟了她没多久,就变成了甩手掌柜……
生活上大大小小的料理之事全部交给了云思渊自己。
要是简单花销倒还好,偏偏这个嗜酒如命的混蛋师父每日都要喝两壶上等美酒润润喉,搞得云思渊实在是扛不起这个担子了。
可那又如何?自己是徒弟,师父对自己有再造之恩,扛不起也要继续扛着。
记得某一日师父醉酒,不断调戏他,说自己的好徒弟要是卖身子,那不知有多少人想要过来云雨芳泽。
那时候云思渊还小被吓得一直躲着师父,到了现在想想觉得柳凝烟就是一个浑女人,如果不是打不过他,不然他肯定会修理她一顿。
忽然,他想起什么。
平日自己的师父在家中都是赤足,今早上穿上那件红袍黑鞋,想来就是要出远门。
他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那些个江湖武评高手为何一个个都家产万贯?
武评第三的“剑鬼”北堂秋,传说也是白手起家,现在不仅成了数一数二的武学高手,更是撑起了衰败的北堂一家,成为凌海州第一大家族。
武评第四的“天酆阁主”枫翎筠虽说是继承祖业,有那么一片风光的房子,却也不能买卖,让外人租住,归根到底也就金玉在外败絮其内,钱财异常拮据。
等到前年练剑有成,迈入大宗师境界,瞬间高朋满座,一个个过去送钱,讨教剑术,天酆阁被修成了一座大观园,就连树上都披金挂玉,琳琅满目,犹如撑片玉伞。
从古至今,一穷二白的武者神功大成,变得有钱有势的一大把,别说武评仙人了,哪怕是一些寻常宗师也是,再不济就去当某位大人物的客卿,那都是有人争着抢着要。
反观自己的师父武评第一,武功盖世,一手神功败尽天下无敌手,虽有争议,却也能压那位北荒战神“陈千疾”半分。
武榜前十,柳凝烟与一半也都有所交际……
“可为何……为何身为她徒弟的我就要一直打工啊?”
云思渊想了半天,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们还年轻,不可能穷一辈子的。
吃完早饭后,师徒二人继续练功,柳凝烟在旁边指点。
接着这位天下第一的女子,突然开口道:“今天为师要下山逛一逛,想来想去咱们在山上花销实在太多了,顺便寻摸寻摸点来钱路。”说着就拉起少年的手,向山崖直接跳跃下去。
对于师父不走寻常路的行为云思渊已经习惯,他们所处的山峰高百丈,并不夸张,少年便是迎着风儿向下飘落,但让他在意的还是师父的手掌,香软光滑,不热不凉,触感极佳。
不一会儿,两人落到草木衰败的山下小溪处,空中烈日高照,落在大地上一片炽热,哗啦流水都跟着升温,那些小鱼儿都藏在泥沙之中,不怎么爱游。
柳凝烟随手一探,一块黑石上的小鸟被她吸来,放在掌心处来回把玩,待到二人向着东南又行二十里,抵达宏伟的城门下后,她才把小鸟放走。
今个是集市,城中喧嚣不已,看守城门的守军脸上带着疲倦,处理着来来回回的旅人。
由于时局动荡未停,各大地区的检验工作也是做到的非常精细,出城入城都需要证明,要是丢了证明还需要找城中的居民来出示证明,进行补办。
当然要是给路过的守军塞一两银子,人家也能给你通融补办。
云思渊身为江湖男子,但也是有证明的,刚想要去那,却发现师父紧紧拉着他,让其无法挣脱。
柳凝烟笑道:“走城门多没意思,习武之人就应该翻城墙。”云思渊一阵无语,低眉道:“城墙上还有机关运转,老老实实走城门不行吗?”
听到这话柳凝烟直接用手去胳肢徒弟,不悦道:“你是师父我是师父?再说什么机关术能难到我?别说区区城门,就算是万仞昆仑为师也上下自如。”
碍于师父的挠痒威胁,云思渊也连忙同意。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自己也不忤逆这个坏女人了。
要说这世上在云思渊眼中最神奇的那就莫过于机关术了,上面城墙看似平整,实则有许多机关,能够分辨试图想要向上爬的人,城墙上覆盖许多坚硬玄铁,还会有主动敞开的铁板,激射出去力透金石的铁弩,并且上面整体平整,踩在上面极其光滑,至于高度巍峨寻常人无法企及办法。
也就是为何发生战争,军队武者那么多,面对城池攻击也比较困难的缘故了。
最上方还有守卫来回巡查。
不过对于柳凝烟来说都是小事情,她向上一跃,竟直接高达百米,抵达夸张城墙的尽头,身影飞快,抓住云思渊的手,二人犹如一道幻影青烟那般流入进去,其余守卫也没注意到这一幕,就当一阵风吹拂过来。
跨越几道层叠城墙后,二人率先来到一处昏暗巷子中,巷子内部曲折,犹如迷宫,能够见到许许多多衣衫破烂的人在这里游荡,一些小孩子在这里躲着猫猫,故意让母亲找不到,浓稠的恶臭味道非常不好闻,散发着贫穷,整体被披上了一层昏暗色彩。
就连流浪猫狗也不愿意在这种破地方多作停留,有的只是那些在臭水沟中穿梭的老鼠。
师徒二人看到这个景色谁都没有多说话,全都踩在房梁上自顾自走着,不多时,几个人来到充满人间烟火气的街道,满街男女充满了精气神,熙熙攘攘,摊贩商贾,叫卖声喧。
所到之处,沿路遍见楼阁集市,百戏杂耍。还有一些江湖人卖弄着自己的武学,有人也摆出擂台,供人切磋比试。
一座清澈河水横跨了北面,不少人站在拱桥上,撒着馒头碎屑或是鱼饵去饲喂那些金灿鲤鱼。
整个世界终于被披上了一层色彩了。
有两个鹤立独行的江湖人牵着两头比大象还高的凶兽青牛在路面上走着,好在街道宽阔没有出现拥挤,不少行人让开道路,侧目感叹。
云思渊看了几眼后,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师父已经离开了他身边。
对于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当下之急是思索一下如何搞钱。
他掂量了两下腰间宽大钱袋,里面刚好装了二十两银子,想来想去,他有了一个注意。
见旁边有代写摊子,摊主是一名年仅二十岁的女子,夏胤民风没有没有曾经那么开放,但是女子卖艺读书也是常事。
云思渊凑了过去,让对方写在一块干净的长白布写了几个字,那女子见到有如此漂亮的小郎君光顾,也没打算收钱。
不过云思渊也是不愿意欠人情,尤其是女人的人情,付了钱后,找到一处人少空旷的广场上,将白布系在一处长杆上面,白布飘扬,字迹清晰。
“比武切磋,胜者赢钱白银二十两”
很多江湖武夫都会弄这个噱头,此刻街道上就有一些擂台搞这个热闹,还有下注的。
按理来说云思渊摆在这种没什么人的广场上应该不怎么引人注意,奈何他容貌实在是清秀俏柔,不一会就吸引了不知道多少女子的目光,也有人围了上来。
他面子薄被人看多了就有些脸红,有几个姑娘主动凑过来询问怎么比武方法。
“胜了在下就能拿二十两银子,但如果输了就要留下一两银子给我。”云思渊很讨厌这种卖艺行为,但为了师父的酒钱他也不得不这样去做。
谁叫自己只能宠着她啊。
他摸了摸腰间锋利的宝剑,站在满是沙土的广场中央,剑锋不出鞘就在地上抖出一道凌厉剑花,动作匀稳疾快,有种说不出的写意风流,白色青光极其养眼,能引起女子们为之倾心。
也让很多男武者羡煞的很,想要跃跃欲试。
见节目生效了,云思渊就等着有人过来送钱。
率先上场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脸上有点胡须,双眼怒睁,身上穿着黑衣,步伐非常有力,想必也是一些江湖宗门里弟子,特意修行过。
“请赐教。”男子腰间挂着一柄玄铁剑,剑锋很重。
不等云思渊回话,他快速拔出长剑刺去,手臂与剑身连成直线,速度飞快,力道十足。
对于这一剑少年脚步微动,回神旋转,自己并未出鞘的快速撞向对方肋下,力道没有那么恐怖,但是与之触及绝对不那么好受。
男人被化开招式后,又觉得一阵疼痛,连忙缩回身体,调整好呼吸后,再度攻击而来,这回他没有立刻出剑,而是缓慢靠近对方身体,寻找云思渊身上破绽。
但在他眼中云思渊全身上下都是破绽,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去好好攻击过去。
趁着少年一阵换气功夫,他立马冲去,想要与对方身体贴近,令其无法出招。
少年向后退了好几步,保持好安全架势,再次出剑。
二人同时出剑,但始终是云思渊略胜一筹,等拆解到五十招后,男子手腕一酸,玄铁宝剑从手中脱落。
胜负已分,只能交出去一两白银。
云思渊露出微笑,轻柔道:“承让。”
交手时他藏着一些小心机,以他的武学境界远胜于刚才那人,但为了不让一些挑战者打退堂鼓,便压着实力过招,能让越来越多的人选择挑战,那样能够收到更多银子。
不一会就又有挑战者来了,是一个赤手空拳的家伙,用了一炷香又被云思渊给击败。
慢慢集市上汇聚在他身旁的人越来越多了,看戏的人多,那就少不了一些碎银打赏,不过挣钱的过程中云思渊是一点都笑不出来,甚至略带苦涩。
还是那句话……
他不喜欢被太多人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