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里的老板们,对尹律理分外照顾,这做的买卖,也多些分量,而今天大部分的所购之物,都是要浪费掉的。
真是害虫啊……
尹律理光是回想起便携炉灶所遭遇的惨状,都为那些材料感到痛心。
昨日尹沁雅同意在今天教夏嫣然厨艺,一大早便迎来了心痒难耐的夏嫣然,方才让她展示一下往日下厨的实力。
这第一次用便携炉灶,那股折腾劲直接给它弄爆炸了,完全出乎尹律理的意料,乱增强火力的蠢蛋,委实是厨房杀手。
虽然夏嫣然放言,定会补偿于兄妹,但尹律理怎么想,这都只是个开始。
“坏日子~来咯~”
尹律理咬了口好街坊送的包子,愁容满面地往家的方向走,这一篮子的蔬菜,希望不会变成焦炭。
平日里的美娇娘掌柜,今日也只能在院子里教学,作为替代,尹律理得老实待在店内,趁着他出门买菜的时间,由林曦来照顾店铺。
“啾啾啾啾啾啾(烧起来了!烟味很大)!”
刚刚踏进店门,尹律理就听见雪团隔着老远在评价这股飘入屋内的气味。
“哇……原来这样也能做出吃食吗?”
林曦透过窗户,迷惑地盯着乌漆嘛黑的锅。
“别学她的,那纯是害人。”
尹律理轻弹林曦额头,无奈地穿堂而过。
“喔……”
林曦抚摸着肩头雪团的小脑袋,目光倒是挪不开,在心底窃笑。
这不是和我一个水平吗?
“这些绿叶菜还挺新鲜,应该够一会儿的消耗了。”
尹律理把半米高的篮子摆在桌上,看了一眼桌脚旁的垃圾桶,这里面的东西,可是碳化了的菜苗。
“不好说喔。”
尹沁雅抱着手臂,撵皱丝裙,裙下探出的莹润双腿分外惹眼。
“这个控油比修炼还难啊……”
夏嫣然此前已经浪费了两把青菜,下油量太少,翻炒不熟练,反应又慢半拍,目前只是做个恰好的熟,都非常困难。
“太彻底了……”
尹律理翻着厨余垃圾,这焦炭般的菜,连洗出有用的部分都做不到,这养花肥,也是做不成咯。
“我还留了些看起来能吃的,来试试吧!”
“呃……我还有事——”
尹律理刚想逃跑,被尹沁雅攥住衣领,那幽怨的眼神,分外扎心。
“大家都品尝过了,就差你了,好哥哥。”
“嘶——”
尹律理看向林曦,投去求救的眼神,没想到回应他的是决绝的颔首。
“啾啾啾(超级难吃)。”
雪团疯狂摇头,吐了吐舌头。
连雪团都不放过吗?!
尹律理紧了紧喉咙,笑眯眯的尹沁雅已经夹着颜色不善的菜叶往他嘴里送。
“啊~~~”
“干的要命……苦的……”
“记住现在的水平喔~之后一定会进步的~”
尹沁雅拍拍尹律理的肩膀,之后用只有尹律理听得见的音量,附耳低语。
“别想跑……哥哥……”
“嗯嗯!我肯定会进步的!”
夏嫣然信誓旦旦地拍了拍酥胸,精神抖擞。
“唉……小曦,今天你就在外面看店吧,这边不需要你来照看,我来就好。”
爱你律理哥哥♡~
林曦立刻对着窗外的尹律理点头,果断溜到柜台后面,可算逃出生天。
“你学烧菜,我学炼丹,我琢磨可能还是我的丹药更能下肚。”
尹律理唤出一尊小鼎,稳稳地落在灵石堆砌的小台之上,平日里也会来炼上一些最基础的低阶丹药,什么安神的、助眠的,或者是补充灵力的。
这守本期的修士,也就是会些拳脚功夫,到了锻体才能用些法术神通,但体内灵力可坚持不了多久,于是这灵力丹药,可销路甚广。
“你就瞧好吧。”
夏嫣然洗菜切菜的动作倒是熟练,只是之后的部分,一会儿不盯着,就能散去注意,委实不是学厨的料。
毕竟只是最低阶的丹方,就算在后院里炼,也没什么危险,更何况自己这后院靠墙,外人只能在城墙上看见他的动作。
唉……这小地方,也没有丹方可寻,不入宗门,也得不到什么绝学……我也想,试试这只存在我们那书中的幻想之路啊……
尹律理瞅着炉火,郁闷在心间弥漫。
这路上的孩童,同爷爷的对话,让尹律理心思骤起,意图修仙。
修行修行,这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长生。
守本境界,只消有心法就能研习,但与凡人实际无二。
直到铸神,才算正式踏上修仙的路,这寿元也延长到一百五十余岁,甚者三四百岁,全凭造化。
涅槃一到,则受天地洗礼,寿命再延,才有窥探世间奥秘的资格。
这老百姓啊,有那么一份天资,才能进入宗门修行,过上好些的日子,这普通人啊,生活可不比尹律理曾经好上多少,所以才打破头,想进这修仙宗门,赌上一赌。
而凤鸣城这地方,也算是特殊了,凤鸣阁虽是边陲小宗,但对百姓分外亲切,互惠互利,让凤鸣城的老百姓生活都有了保障。
这腾云宗则是这座城原本的唯一宗门,似乎在一开始还算和善,自凤鸣阁入驻后,便逐渐走到了压迫百姓的方位,倒也有些地头蛇的资本。
小宗小宗……机缘也无……我们的屏幕也大多只有那边世界的东西……
尹律理手指连敲着大腿,带着屁股下的椅子,一同仰望天空。
我真能修仙吗?
炉火旺盛,一如心念燃烧,生生不息。今时不比往日,为生计担忧已经不记得是多少时间前的事了,也算是得了空,有了机会思考。
尹律理的呼吸,不自觉地调动着体内灵力,同他思忖的时候,慢悠悠地往那久久不动的瓶颈冲撞。
记忆在脑中放映,其中混杂了一些似乎是梦里的东西,只是模糊不清,让尹律理研磨药粉的动作慢了一点。
“看!这一次我的量把握的很好!嗯?嘿嘿……”
夏嫣然自信地将锅中菜叶再次翻炒,毫不意外地出现了焦褐色,瞬间尴尬地哼哼。
“这是第五把了,有点可惜。”
“哎呀,适量适量,这个是最难的嘛……”
夏嫣然嘟唇翻炒,不信其他的也失手。
“嗯~看来仙子的天赋都点在修行上了。”
尹沁雅姑且尝了一点出锅的小菜,露出微妙的神情,刚想夹一些塞尹律理嘴里,注意到他的神情,又收了回去。
在想什么很重要的事吗?那就安心地继续想吧。
尹沁雅生怕夏嫣然打扰尹律理,这一次直接从背后握住她的手。
“来,虽有冒犯,但沁雅觉得,这样会更有效果。”
“手把手吗?嗯!是个好主意!”
夏嫣然认可地将身子交给尹沁雅,开始新的一次尝试,她不信自己连烧一盘最简单最普通滋味的绿叶菜都学不明白。
尹律理习惯性地磨着药粉,全然未意识到,这一次自己投入的药粉,和以往的有些差别,错误的配置,让恢复灵力的效果,变成了一丸死药,毫无作用。
灵气丝丝缕缕地从地下爬升,缠绕在尹律理的身上,再通过肌肤,一点一点汇入灵力脉络,这二女毫无感应,注意力依旧在炉灶上。
嘶——
呼——
尹律理的吞吐着灵气,已然开始不自觉地突破境界,在方才最后一些草药入鼎后,便沉入心神。
哥哥,我们没有人要了吗……
哥哥,我怕……
哥哥,这个给你吃……
哥哥,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好不好……
哥哥,喜欢……
哥哥……
漫长的回忆,自那天开始放映,尹律理看着身边的女孩一点一点长大,一同做了各种各样的事,相依为命直到如今的扭曲关系,那回应始终如一。
哥哥会一直保护你的。
叮——
若金针落地,微声一瞬,尹沁雅猛地回头,比夏嫣然的反应还要快一些。
“这是?”
“啊?居然在突破?”
夏嫣然惊掉了下巴,本想嘲笑尹律理的丹药制坏,没想到他心思压根没放在这,通体的灵气愈发强盛,俨然是到了最后关头。
“不用做些什么吗?”
尹沁雅难得紧张,没正儿八经修行过的她,全然不知会发生什么。
“应该没事——不知道已经进行多久了。”
夏嫣然四下张望,没有什么能威胁到尹律理的存在。
“都中午了吗?”
尹沁雅一直陪着夏嫣然折腾,这才意识到店内饥肠辘辘的林曦,正趴在窗台,可怜兮兮地等着放饭。
“一起吃个午饭吧。”
尹沁雅看着桌上稍微正经一些的简单菜叶,还是没有勇气多加品尝,亲自下厨。
“好的好的!”
夏嫣然点头如捣蒜,尹沁雅的手艺,在她眼中比凤鸣阁的几位都要好上许多,而那些滋味,都是这里没有的调味料。
这是……突破了?
尹律理心念微动,方圆十里的景色尽在脑中显现,这是铸神才能拥有的神识,同先前比起来,要强了十倍,精细度也随之改变。
“铸神……了?”
夏嫣然有些难以置信,但尹律理当下的修为,她无法看透,自然只有这么一种可能。
“前期。”
“哈……”
夏嫣然垂头丧气地蹲下,走光什么的一概不管,郁闷至极。
“明明初见的时候还都是锻体前期的,现在你都铸神了,我还是中期——你真的有一直修炼吗?”
“我修炼很勤快的,沁雅也是。”
尹沁雅突然被点,一瞬间明白了修炼是在做什么,耳尖发烫。
“果然我还是不够努力!”
夏嫣然昂首挺胸,眼里冒出执着的火焰。
“好想吃饭……”
林曦幽幽的声音从窗口飘来,店门姑且掩上,现在的她铁了心要填饱肚子。
“等一下喔,我尽快。”
用了午饭,夏嫣然又踏上了浪费的道路,一切照着早上的路子延续,只有尹律理不断体会着自身的变化。
除了灵力的质量更高了些,似乎……总量也增了许多。
尹律理倚着墙壁,随心所欲地以灵力驾驭石锤碾药。
“嫣然小姐,这武学法术之类的秘籍,不入宗门,真得不到吗?”
“至少在我认知里是这样的——你不是会御器术吗?”
“你是说这个?”
尹律理控制着夏嫣然手边的菜刀,做出精细的切丝动作。
“嗯嗯,这个不是御器术吗?”
夏嫣然再次起锅烧油,得了空,目光投向尹律理。
“不是喔,我可没有学过,你做不到吗?”
“嗯……做不到,我没有学过。”
夏嫣然试着做同样的事情,但失去尹律理控制的菜刀,躺在案板上纹丝不动。
“真奇怪。”
“但是你要是想的话,可以去一些修士专属的交易市场,说不定能换到你需要的东西。”
夏嫣然随手抛出一件地图,尹律理稳稳接下。
“我们这边上,有这么多交易市场吗?”
地图上距离凤鸣城最近的城市,就有那么两处,更别提再往外一些的城市了。
“很多的,只是不入宗门,寻常散修难以知晓罢了。”
“那还真是谢过嫣然小姐了。”
“小事小事——盐放多了!”
尹沁雅欣慰地看着夏嫣然,她已经能意识到自己放多盐了。
这功法确实难得,就连大哥也无能为力——对了!
尹律理之前有问过林远,但林远对此爱莫能助,倒是给了些助于修行的丹药。而二哥是个开妓院的,他还真没好好询问过修仙之事。
有空要去二哥那交流感情了。
尹律理将这心思安排上日程,上一次去,似乎已经隔了许久,临别时倒是给了个颇有趣的物件,想来应当是象征贵宾身份的。
“嫣然小姐,你就没想过,去外面的世界,寻些机缘吗?在这边陲小宗,可难有闻名之日啊。”
“我是师父捡回来的孤儿,我现在的命都是师父给的,怎么可能抛弃凤鸣阁,再拜入其他宗门呢?”
夏嫣然想试试看颠锅,结果差一点把东西甩了出来,吓得老实了许多。
“抱歉,是我冒犯了。”
“不知者无罪,你又不是存心冒犯,知道我是孤儿的,不过五指之数——现在过了。”
夏嫣然的紫裙上再次沾上油滴,这今晚回去,衣裙估计是星点满天了。
“比上午好多了,这些能吃了。”
尹沁雅咬着筷子,略显可惜地瞧着垃圾桶里的试验品们。
“真的吗?!太好——烫烫烫!!”
蹦出来的油滴这一次在夏嫣然白皙的藕臂上落下红印,让她疼的直叫唤。
夏嫣然那手镯突然发亮,心念微动,顿时松开铲子,麻利地洗手。
“凤鸣阁发布了最高级的召集令!全部弟子都要即刻回去,我要赶紧走了,好像有什么麻烦事发生了。”
夏嫣然往尹沁雅手中塞了些银币,火急火燎地唤出飞行法器——绯玉笛,踩上便一溜烟消失在天际。
“虽然不太懂最高级是什么评价标准,但希望能顺利解决吧。”
尹沁雅收好钱,娴熟地善后。
“嗯……至少我们周边的区域,还是一如既往……不对,人特别少。”
尹律理神识扫过力所能及的范围,确认了一遍情况。
“保险起见——小曦!打烊!”
“这么早吗?”
林曦虽然不理解,但立刻去关上了店门,没有客人的店铺算是帮了大忙。
“啾啾啾啾啾啾啾!(有不干净的东西出现了)”
雪团快速窜到尹律理肩头,右爪立刻指着一个方向。
“嗯……”
尹律理带着雪团上了二楼,再次神识扫去,似乎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寻不到异样,视野内也只有屋宇和快步的行人。
“有邪气。”
林曦走到尹律理身边,手中的罗盘法器同样指向雪团所感受到的方位,只是片刻便崩碎。
“这是?”
“低阶法器——寻邪盘,父亲大人告诉我,要是这东西坏了,就离那个方向远一点,碰上的家伙,实力至少是铸神境。”
林曦警惕地释放神识探测方位,但锻体中期的她,连尹律理的神识范围都够不到,更别提能看出些什么门道。
“有邪气的话,会碰到什么?”
尹律理还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应该会听见邪修之类的名词。
“我只知道两种,一种是修炼的魔功的邪修,这样的修士所释放的灵力多半有阴冷的煞气,二是邪崇,包括普通的邪兽、罕见的凶兽,以及鬼灵。”
林曦说完不自觉地发颤,咽了口唾沫,尹律理眼神示意她继续解释。
“邪兽就是染上煞气的灵兽转变而来,驱散了凶煞邪气就能变回去。凶兽至少能和铸神期的修士交手。而鬼灵……没有实体,非常难拔除,还容易被附身,没有特殊手段,基本上就是修士的恶魔。至于邪修,普通的还好,若是受到鬼灵附身,就必须用诛邪的法器才能对抗。”
“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尹律理摆摆手,外面的声音也嘈杂了些,惨叫和哀嚎开始逼近。
“怎么往我们这边靠近了?”
尹律理说完,转身就要去找尹沁雅,后者已经安静地待在他的身边。
“没事。”
“嗯。”
尹沁雅回握尹律理的手,她同样隐约听见了痛苦的哀嚎。
法器我是一件都没有……估摸着也要雷电之类的东西,才能有效伤害这邪物,实在不行……只能拿压箱底的东西试试看了。
雪团窝在尹律理肩上,小眼睛死死盯着那方向,看起来有些胆怯。
“你们都进漩涡吧,应该是进不来的。”
尹沁雅被尹律理推到漩涡边上,生怕她有什么差池。
“嗯。”
“小曦。”
“在?”
“你也进去。”
“我——”
“你有致胜法宝吗?”
尹律理一句话把林曦问得哑口无言,说来惭愧,林曦还真没从父亲那里拿到能催动的诛邪法器,原因无他,境界太低。
“那你呢?”
“放心,我只是想看看,这城中两大宗门,要怎么对付这邪物,不会有事的。”
尹律理拍拍妹妹的脸蛋,又指着阳台边上的监控影石。
“你们就在里面,通过这个看外界情况吧。”
尹律理将二女塞进漩涡,那种烦躁感愈发清晰。
“难不成这声音还有扰乱心智的效果?”
“啾啾。(是的)”
“噢!进入神识范围了!”
尹律理全神贯注地看向那邪气来源,过于经典的造型倒是让他失笑。
黑帽老人的手中持着一面冒着黑气的幡,所过之处,老百姓当即哀嚎不止,直到死去。
“道友,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动手,是不是有些不礼貌了?”
黑帽老人轻松躲过向他胸口射去的飞针法器,手中的黑幡随意一挥,再一次收割了路边的人家。
二十几分钟前离开的夏嫣然,此刻正同凤鸣阁的弟子,将黑帽老人团团围住,两名长老甩出阵旗,扎入十六个点位,骤然形成灵力光幕,将黑帽老人圈于其中。
其他弟子跟着注入灵力,维护法阵运转。
这二位长老的实力,也不过是锻体后期,此时警惕万分,加速催动法阵,让阵内燃起不熄的火焰。
叮叮叮——
黑帽老人左手摇起铃铛,黑幡中瞬间飞出成片黑雾,凝聚出人形。
“你们这离火阵的阵眼,只让这锻体的小姑娘来做阵眼,未免有些太瞧不起老夫了吧?”
悬于半空的夏嫣然单手结印,唤回飞针,镀上一层绯色火焰,衣袂翩飞,赤足踩在一枚火玉之上,燃烧的灵力如漩涡般扭曲空气,掀起热风,引得足铃轻响。
“多说无益,去——”
夏嫣然凝眸低叱,绯凰针同时激射,这一次有了凰尾拖焰,毫不留情地同黑雾人形相杀。
黑雾沾上绯凰针,便于接触的创口融化少许,然而这火焰似乎无法完全剿灭黑雾。
“阵,是好阵,但使用者,修为尚缺。”
黑帽老人一挥黑幡,这一次甩出的黑雾,比起之前,可要凝练的多。
“如此多的冤魂!你杀了多少无辜百姓!”
一名长老大惊,这次的黑雾直接变作人的模样,栩栩如生,虽无太强的灵力波动,都是半步锻体,但胜在人多,只是片刻便多了二三十名。
啧……
夏嫣然此刻虽然心惊,但不能表现出来。
方才回凤鸣阁,便是知会此事。
这凤鸣城内突然冒出了不少邪修,据说腾云宗要更早遇上大量邪修,光是对抗都自顾不暇,更别提分战力来保护百姓。
咚——
夏嫣然猛地回头,那响彻天地的闷声,来自凤鸣阁的山头。
“哎呀哎呀,看来很有效率,已经打上去了吗?”
黑帽老人满意地抚着胡子,丝毫没有战斗的紧张感,望着凤鸣阁山头升起的护宗大阵,轻松写意地震开夏嫣然的绯凰针。
“你们究竟是——”
长老话音未落,黑雾便围了上去,幽冷煞气逼得他全力发功,才抵御住其中杀意。
“我们啊,只是想来寻些机缘,顺便,以杀证道罢了。”
黑帽老人每一次挥动黑幡,这阵中的火焰都会小上几分,凤鸣阁的各位脸色也更加难看。
“呕——”
已有几名凤鸣阁弟子抵抗不住煞气,跪地呕血,体内灵力被蚕食的同时,灵脉也被摧残。
“小地方便是小地方,修士连资质都这般低下,这阵法的持续,怎的能把灵力抽干?”
“啊啊啊啊——”
黑帽老人可惜地摇头,在众人眼皮底下,把虚弱的凤鸣阁弟子拖入黑幡。
“勉勉强强吧。”
“还我师兄弟来!”
同内心有怯的两位长老不同,夏嫣然紧咬牙关,全力驱动绯凰针,这件法器,总算是亮出了獠牙。
“喔~这个气势,总算有些意思了。”
黑帽老人就等着夏嫣然拔升灵力,唤出的黑雾人没有一个去攻击她,尽数对着两名长老下手。
“救我……”
“一起死……一起死……”
“好痛……痛死了……”
黑雾人们哀鸣着扑向长老们,虽然几招便散去,但耐不住源源不断,又持续散发煞气,已经有一名长老开始吸收灵石中的灵气,来转化灵力攻击。
“玉炎一刹。”
绯凰针化作玉色凤凰,啼鸣冲天,霎时间掠地而过,狠狠地撞在黑幡上,令其撕裂出一道痕迹。
这还没完,掀起的火焰强化汲取离火阵的力量,开始对黑帽老人造成灼烧。
“倒是我小看你了,居然真能对我的吞灵幡造成损伤,嗯……就拿你的性命来填这个缺口吧。”
黑帽老人将吞灵幡扎在地上,掐诀结印,比之前强烈数倍的黑气化作光束,射向夏嫣然,与此同时那绯凰针的攻势也被黑雾抵抗,回到夏嫣然身边。
“唔——”
夏嫣然堪堪挡下几束黑光,但仍有突破护体灵力,在她肩膀和大腿留下血洞的存在。
“你倒是有耐力,不叫唤。”
“哼……”
一点灵力都没有了,果然是实战太少了吗?
曾经萧韵儿说过,像凤鸣阁这种地方,修士大多是点到为止,久而久之修行不到家,也不过是比凡人强上那么一些,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夏嫣然咬着唇,尽力榨出体内灵力,然而绯凰针的消耗极大,对她来说是隐藏的杀招了。
“快吃下!”
浑身是血的顾峥从阵外冲入,往夏嫣然口中塞入大把灵药。
“哦?他们居然没杀完吗?”
黑帽老人迷惑地看向顾峥,这少年的剑只剩下了一半,来的方向也正是凤鸣阁的位置。
“师父呢……”
顾峥苦涩地扭头,不想回答夏嫣然这个问题。
“没……没遇见……”
“说谎……你每次骗人,都会掐大腿……”
顾峥挥剑挡下黑帽老人射出的光束,犹豫再三,还是同夏嫣然说了真相。
“宗门陷落……宗主她……以生命为代价,化入护宗大阵,为部分同门争取了逃命的时间……”
“那连魂魄都会消散啊!”
夏嫣然带着哭腔怒吼,想要起身,血流如注的双腿根本无法支撑她,又跪了下去。
“我在这拖住他们……你快些恢复……逃命去吧……”
顾峥咬咬牙,毅然决然地催动法器,这柄离火剑还是宗内闻名的法器,现在已经支离破碎,全靠他的灵力维持剑刃。
“我要杀了他们!”
“你打不过的!”
顾峥撕心裂肺地对着夏嫣然吼道,他的对敌实力比夏嫣然要强的多,然而他都难以招架,更别提夏嫣然了。
“嗯……你们就在我的吞灵幡里做鸳鸯吧。”
黑帽老人迅速掐诀,两米高的黑色骷髅头从背后显现,迅速冲向二人,煞气直接碾碎了顾峥的离火剑诀,顿时爆体而亡。
“顾峥!”
夏嫣然被顾峥挡下大部分伤害,跪在地上想抱住顾峥的身躯,都做不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夏嫣然失去了双臂,极大的出血量让她瘫在顾峥的身边,满眼的泪水浸入地面,同血水化作一滩,再无生机可严。
“可惜了,已是死尸,不然还能做个不错的傀儡。”
砰——
盛大的爆炸将这凄惨鸳鸯一同炸成齑粉,让黑帽老人吓得倒退几十米,光是这爆炸余波,就让他的法器衣袍碎了大半。
“道友,看了这么久,不如出来一叙?”
黑帽老人对着某个方向高呼,吞灵幡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攻击。
“这可是我等位面的大杀器!给我接好了!”
整座凤鸣城的边缘再次升起五枚带着烟尘拖尾的柱状物体,以诡异的速度,升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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